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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巴塔耶学术研讨会召开暨“棱镜精装人文译丛·巴塔耶作品集”新书发布

    创建时间:  2019-05-21  聂林媛    浏览次数:


    为推动国内学界对法国理论的关注和巴塔耶思想的研究,2019年4月27日,上海大学文学院举行了“乔治·巴塔耶学术研讨会——暨南京大学出版社‘棱镜精装人文译丛·巴塔耶作品集’新书发布赠书仪式”。来自复旦大学、同济大学、南京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巴黎狄德罗大学、上海大学等高校的十余位专家学者展开了深入的讨论。乔治•巴塔耶(1897-1962),法国思想家、小说家、评论家。其博学多识,思想庞杂,作品涉及哲学、人类学、神学、精神分析学、文学等诸多领域,颇具反叛精神的巴塔耶被誉为“后现代的思想策源地之一”。

    会议首先由上海大学文学院曾军教授致开幕辞。其代表主办方对与会专家的到来表示欢迎。在其看来,巴塔耶极为神秘、充满诱惑力,但是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充满了理论研究的诱惑力,他希望通过本次会议的召开,推动学界对法国理论的研究,促进巴塔耶思想在中国的传播。

    卓悦:一位复杂的、不可归类的、神秘的人

    本次会议的召集人、上海大学中文系特聘教授卓悦在开场白中对巴塔耶整体思想史进行了梳理。其认为,巴塔耶是一个“不可归类的作家”。他是一个思想家呢,还是一个神秘主义者?是一个经济学家,还是一个哲学家?他的不可分类使得很多文学手册忘掉了他。他写过诗,写过“色情”小说,写过理论性著作,办过很多杂志,参与过很多独特的,甚至是奇怪的组织,但是他真正维生的工作是法国国家图书馆钱币部的管理员。二战时期他没有工作,一个人孤独地写了三本很重要的书:《有罪的人》、《内在经验》、《论尼采》。战后,巴塔耶办了一本非常重要的杂志——《批评》,其宗旨是对法国和国外所有被认为重要的书籍进行研究和评论。也可能是萨特对他的批评产生了影响,战后巴塔耶稍微“稳重”了些。他一方面写出了《被诅咒部分》这样的社会学著作,另外一方面在《批评》杂志里发表了大量的书评、艺术评论。他还写了二战后十年里法国最重要的文学理论著作之一——《文学与恶》。

    1949年,由于贫困,巴塔耶被迫又拾起老本行,在奥尔良一个小图书馆里工作。两年后,他被任命为奥尔良市图书馆馆长。1955年后,他的身体开始走向衰弱,于1962年去世。巴塔耶的一生做过很多事。他一方面写了很多“色情”小说,其中一部分是以笔名出版的,还有一部分是死后出版的。另一方面他又写了很多“异质性”的文章,赞扬萨德式的“排泄力量的冲击爆发性”,这包括对垃圾、呕吐、排泄物的辩护,对梦境、色情诱惑和性倒置的迷恋,对故意冒犯权威和庄重性的鼓励。

    关于巴塔耶的写作风格,卓悦老师总结为“复杂的、纠缠的”。巴塔耶经常会构思一些非常庞大的计划,但只会完成一小部分。或者反过来,写完一篇文章,却又把这篇小文章列为庞大计划的一个片断,而大计划他也不去完成。这样他写完一篇文章,过一会儿这篇文章就被肢解了,其中的几段被融化到另外一篇文章里面去了。

    最后,卓悦老师指出巴塔耶的思想是后现代主义思想的策源地之一。他对德里达、德乐兹、鲍德里亚的影响都非常大。为什么巴塔耶的思想在国内没有完全被发现?第一是因为没有被翻译;第二是难归类;第三是他属于二战之间的一代知识分子。中国的法国理论从萨特开始,但之后就直接跃入结构主义、后现代和后结构主义了。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法国有一批很重要的思想家,目前讨论的还较少,而巴塔耶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员。

    杨威:颠覆传统的普遍经济学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人文社科部副教授杨威以普遍经济学为主线介绍巴塔耶。他从普遍经济学的思想渊源、主要内容、理论维度(包括对传统经济理论以及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批判性维度和对人类历史重新考察的建构性维度)、当代启示四个方面对巴塔耶的颠覆性思考进行了审视。

    巴塔耶复杂的生活背景使他的内心世界处于一种临界状态,甚至可以用“悲伤狂乱”来形容。这体现在他早期的文风比较夸张,并寻求一些刺激的体验,此后其“思想的强度”也并未消失。巴塔耶带给我们的普遍经济学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经济学说,而是一种独特的经济哲学。我们在巴塔耶的论述中几乎看不到概念推理、运算公式和理论模型等经济学常见内容,事实上,其重点在于“普遍”二字,即倡导一种宏观视角,从宇宙整体或整个大自然的能量运行出发来考察人类的生命活动。它具有颠覆性、综合性、合理性等理论特点。颠覆性表现在范式与视角等方面的根本转换;综合性表现在横贯了各种学科;合理性则表现在并没有完成与理性彻底决裂,而只是将“特殊”或局部理性转换成了“普遍”或整体理性。

    张生:整全性 vs. 碎片化

    同济大学中文系教授张生从存在、道德、意志这几个方面探讨了巴塔耶对尼采思想的理解和改造。

    首先,是巴塔耶从存在角度对尼采的批评。巴塔耶认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存在的样式是碎片化的状态。尼采也认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人性是不完全的,而且受到扭曲,并且以碎片的形式呈现出来。巴塔耶认为人确实是一种碎片化的存在,更为根本的原因在于人活着就要行动,就要有所作为,这就导致了真正的碎片化,而不是尼采所说的因为有道德、上帝,诸如此类超越性东西的束缚、压抑,让我们变成碎片化的人。巴塔耶用整全性的人置换了尼采的超人概念,他认为整全性的本质就是自由和非理性。而人的这种整全性或者整体性是不可切割和压抑的,他虽然在现实中被碎片化的处理,但是却并不能泯灭对整体性的追求。

    其次,是巴塔耶从道德出发对尼采的解读。他探讨了“顶点”和“没落”这两个来自尼采的概念。巴塔耶从道德的角度重新赋予了“顶点”和“没落”新的含义。他认为和我们一般的常识相反,“顶点”并不意味着善,“没落”也不意味着恶。尼采思考问题的时候,经常有一种空间感的思维,比如说鹰、蛇、树、根。他在思考主人道德的时候和奴隶道德的时候,也同样有这样的特点。他认为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分属不同的阶层。而巴塔耶认为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可以同时存在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最后,是巴塔耶尝试以机运代替尼采的权力意志。他认为尼采的权力意志实际上是老生常谈,人对于权力的追逐,对于能量的迷恋其实没有什么新意。他认为人真正追求什么呢?就是机运意志。它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偶然,我们在生活中更多的是追求这种东西,我们不是追求有筹划的一个东西。我们在生活中其实希望意外产生,这个意外本身就是对我们日常生活的打破,这是一个机运。最后就是,巴塔耶试图对尼采的永恒轮回进行新的理解,他强调人在面对永恒轮回时的一种情感状态,也就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高峰体验状态。

    王春明:巴塔耶与哲学的亲密接触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讲师、法国里尔第三大学哲学博士王春明分析了巴塔耶和哲学的关系。他认为巴塔耶确实和哲学有一个比较亲密的接触。但是反哲学这个维度,确实也存在于巴塔耶本人思想工作当中,但他不是单纯反哲学的,准确来说哲学在巴塔耶的思想定位中比较模棱两可。一方面他是反对某种意义上的哲学,哲学是作为一种认知的系统。另外一种意义上,他本身认为哲学是很重要的,而且是唯一具有某种价值的工作,能够从真正意义上推进人类对自身存在,对宇宙或者说对这个世界的一种追问。他认为这个工作只有哲学能够完成。

    王春明老师随后分析了巴塔耶的三个重要的“哲学”时刻。第一个时刻和萨特密切相关。巴塔耶1943年出版的《内在体验》反响很大,萨特同年出版的《存在与虚无》无人问津,萨特有点不开心,萨特发文对巴塔耶进行了猛烈的攻击。第二个时刻是巴塔耶死后。众所周知,《批评》杂志1962年出了一期纪念刊,包括福柯、让·瓦尔、布朗肖,德里达关于巴塔耶最早最著名的文章都是发在这里的。第三个时刻就是我们现在的时刻,从法国来讲,进入学院系统之后,巴塔耶也成为各种硕士、博士论文的命题。

    最后,王春明指出,巴塔耶的“哲学”本质上是以神圣问题为核心的哲学人本学,且后者扎根于费尔巴哈以来的近现代哲学意识之中。

    张璐:《色情》的研究方法

    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副教授张璐,也是巴塔耶《色情》一书的译者,对巴塔耶的作品进行了方法论的解读。张璐总结了书中的三种研究方法并分别进行了讨论:整体视角、内在体验和二元逻辑,或者叫极性的逻辑。

    首先是整体视角,巴塔耶作品中“整体关照”或是“从整体来看”这样的表述非常频繁。可以说整体观是巴塔耶分析色情主题的统领性方法,他试图通过对色情的诸多方面进行考察,发现其中的“一致性”,即“基督教冲动与色情生活的冲动实为统一”。《色情》从生物学、考古学、历史、人类学、哲学、经济学、精神分析、宗教、文学、艺术等诸多学科。 关于整体视角的来源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马塞尔•莫斯的“总体社会事实”思想,另外一种可能性则从影响巴塔耶的哲学家和哲学思想入手。留尼旺大学的德里克•蒙-伊非常清楚地梳理了科耶夫、黑格尔、尼采、布朗肖等在巴塔耶思想形成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巴塔耶寻求的是黑格尔的绝对的知识。他希望扩展自己的经验,成为绝对知识之人,也就是《色情》这本书里面提到的完整的人。

    其次是内在体验,主要表现在非知与感性上面。追求内在体验的第一个步骤,是绝对知识。第二个步骤是以辩证的方法,将黑格尔的积极哲学和尼采的否定信仰的认知体验纳入其中。而第三步就是怎么样把他的内在体验,神秘主义的东西跟科学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巴塔耶用非知直接替代了绝对知识,是一个反转,从而将科学认知模式和神秘主义认知模式相融合。另外,巴塔耶更青睐感性而非智力。

    最后是巴塔耶的二元逻辑以及越界。在巴塔耶的认知模式里面,科学和神秘主义是一组对立。《色情》里频繁出现二元对立概念,张璐老师认为巴塔耶的两个二元对立,大多数是可以放在两个世界里面:一个是神圣的世界,一个是世俗的世界。大量的二元对立交替的出现,比如说连贯性、不连贯性,生和死。多数二元对立双方要么交替出现,如连贯与不连贯、生与死等;要么会转向自身对立面、互补、共存、相互加强、有所超越,如神圣世界与世俗世界、禁忌和僭越等。

    因此张璐认为,巴塔耶在《色情》中体现的三种方法均与其“内在体验”的认知体系有关,是他探索认知的界限的体现。

    胡陈尧:《被诅咒的部分》缘何“残缺”

    南京大学法语系的博士生胡陈尧,也是巴塔耶《被诅咒的部分》的译者之一,其从翻译的角度切入,对《被诅咒的部分》的核心术语做出解释说明,并且对巴塔耶《被诅咒的部分》系列的撰写与出版历程进行了梳理。《被诅咒的部分》是包含三卷本的一个系列,但其团队只译出了第一卷。其中缘由复杂而曲折:巴塔耶1949年发表该系列的第一本论著:《被诅咒的部分——论普遍经济学:消耗》。在论著的扉页上,列出了该系列第二卷本的题目:《从性焦虑到广岛之灾》。1951年至1952年,巴塔耶完成了第二卷的撰写,但却把题目改成了《色情史》,而他本人在世时并没有将《色情史》的草稿公开发表。1954年,巴塔耶在《内在体验》再版时提出了他完成《被诅咒的部分》三卷本的计划,这时他拟定的标题分别是《消耗》、《色情史》以及《至尊性》。此后,他对《色情史》进行了重写,并于1957年发表了《色情》,也就是张璐老师翻译的那一本。《色情》是在《色情史》这本书的基础上写成的,所以有学者认为《色情史》是《色情》的一个弃用稿件,而《色情》才应是真正意义上“被诅咒的部分”的第二卷。此外,《至尊性》这本书实际上并没有出版,仅有部分的章节以文章的形式见于期刊。在巴塔耶去世后,这本书的稿件作为遗作收录进《巴塔耶全集》的第8卷中。巴塔耶《被诅咒的部分》系列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完成。目前学界和出版界普遍将他的第一部《消耗》称作《被诅咒的部分》。在《被诅咒的部分》1949年初版的封面上,除了大家看到的大标题“被诅咒的部分”之外,还有两个小标题,《论普遍经济学》和《消耗》。在1967年,同一出版社对于这本书进行了再版,大的标题没有发生变化,但不再有《论普遍经济学》和《消耗》两个小标题,且附上了《耗费的概念》这一“普遍经济学”的重要论文,以及让·皮埃尔撰写的引言。这次南大出版社的译本便是依据1967年的再版进行翻译。

    尉光吉:巴塔耶和他的“眼泪”

    南京大学艺术学院的尉光吉老师首先对巴塔耶的《爱神的眼泪》做了非常详细的解读,提炼了巴塔耶色情诗学的一些特点。尉光吉认为,《爱神的眼泪》一书(以及《色情》等其他作品)想要提出的核心命题是:情色与死亡紧密相连,死亡的意识进入了色情的体验。由此,看似对立的泪水和笑声也可以统一起来。巴塔耶的画册会向我们展示两类截然相反的图像类型:令人愉悦的图像和令人痛苦的图像,而把两者连结起来的正是第三类图像,爱神的图像,更准确的说,是作为眼泪的爱神图像,像眼泪一样模棱两可的裸体图像。

    尉光吉老师进而分析到,为了让色情叙事的装置顺利运转起来,还必须有另一条隐喻链,隐喻链之间的换位或者大胆的移位过程,即语言学上所说的转喻,这才是色情化的根本因素。正是在这个地方,眼泪介入了。眼泪,或泪水似的液体图像,构成了上述的第二条隐喻链。尉老师呼吁抛开语言学来重新考虑眼泪之于眼睛的意义。泪水构成了写作的边界,思想的边界,生存的边界,而巴塔耶不断地迈入泪水,并记录他的越界,他的泪痕。

    王睿琦:巴塔耶与阿甘本——共同体之争

    巴黎狄德罗大学王睿琦博士在发言中坦言自己并不是一个非常喜欢巴塔耶的人,或许和阿甘本对巴塔耶的反感有一点类似。他分析到,巴塔耶写了很多跟阿甘本相似的主题,比如说主权、共同体、献祭,诸如此类的。很多搞法国理论的人认为他们之间肯定有一条隐秘的线索,把他们连接起来,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阿甘本在自己整个的学术经历中,比较偏重于两个人,两个和巴塔耶关系非常密切的人,一个是瓦尔特·本雅明,一个是皮埃尔·克罗索夫斯基。而这两个人事实上都有一些反巴塔耶的倾向,所以阿甘本后来偏向这一个倾向,就逐渐远离巴塔耶了。这个情况之所以会被模糊掉,是因为共同体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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